【马鹿】《小情人》31
31.
“听说黄婷婷不干了？”
“大概教完这个学期吧…”
“唉，年纪轻轻，业务能力又强，这么好的工作说不干就不干了。诶，昨天她班上有个女孩突然转学，这事不会跟她有关系吧？”
“谁知道呢。现在的年轻人呀，心里承受能力太差，一旦压力大了，什么事都做得出来…”
黄婷婷提出辞职的第二天，关于她的流言蜚语已经传遍了整间办公室。同事们纷纷揣测她离开的原因，陆婷深知其中原委，身为朋友她能做的只有闭口不谈。虽然耳边听到的闲言碎语大多很离谱，但有一点他们说对了。黄婷婷承受的压力很大，她也一样。
“马老师，出事了，有学生割腕了！”
工作日，教室办公室沉闷肃静的气氛被突如其来的噩耗打破。“割腕”两个字猝不及防地砸向学校这座象牙塔最华丽的玻璃窗，光是听声音就知道它有多么鲜血淋漓。
老马打完120首当其冲跑去现场，办公室的老师们一股脑全跟过去，所有人都在担心割腕的学生在自己班里。
陆婷也担心。听到这个消息时，她的脑中不自觉地想到一个人，恋情曝光，家长反对，离开女友，迫于压力不得不转学…
“不会是李艺彤的，不会是她…”
正在上课的黄婷婷闻讯赶来，陆婷见她慌乱的眼睛泪水充盈，来不及安慰紧紧握住她的手，两人随着人流一起跑向走廊尽头。
教室门口乱作一团，急救的老师进不去，求救的学生出不来，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传遍走廊。
陆婷握紧黄婷婷颤抖的手宽慰她，“在教室里应该不是她，别慌。”
“让一让，让一让！”
老马一嗓子吼散人群，身强力壮的男老师冲进去把人抱出来。整个楼层的学生都跑来看热闹，围得里三层外三层。陆婷扒过人群钻到前面，老师怀里的女生捂着脸一直哭，衣服上蹭了不少血，老马掐住她的手腕，血还往外渗。
“不是李艺彤，我确定，真的不是她。”陆婷虽然没有看清脸，但是从身材发型以及声音足以排除她们最不愿看到的结果。
“有课的赶紧回去上课，没课的老师跟我去医务室。”
老马一声令下，正在上课的老师纷纷带学生回教室。黄婷婷深深舒了一口气，陆婷松开她满是汗的手，跟老马去医务室。
救护车很快就到了，可割腕的女生死活不肯去医院，医护人员只好在学校的医务室进行急救。
“还好没有伤到动脉，不然再耽误一会儿就出人命了。”
医生说话的功夫儿已经处理好女生的伤口，整个急救过程不到五分钟。
女生手腕的伤虽然不严重，但情绪十分激动，从教室到医务室眼泪就没断过，一直在哭，嘴里还反复念叨着，不想活了，让我死吧，这些消极轻生的话。
陆婷走到床边看清女生的脸，确认不是自己教过的学生稍微松口气，不过女生断断续续的声音总觉得在哪听到过。
“我们已经通知你的父母，在他们来之前，希望你能跟老师说说，到底为什么割腕，学习压力大？对学校不满？还是有人欺负你？”
学生自杀这种事件几乎每所重点学校都会发生，最常见的原因有三种，要么因为学习成绩，要么因为人际关系，要么就是因为情感纠葛。
女生听到老马的问话后委屈得声泪俱下，掀开被子又要去跳窗户，不依不饶地哭喊道，“让我死吧，别告诉冯薪朵…”
“白纱纱割腕了！还是因为我？”
“她还写了封遗书，说自己情窦初开，爱你爱得死去活来却被第三者插足，现在全校都知道你始乱终弃是个十足的渣女！”
万丽娜在群里看到遗书后第一时间跑来找冯薪朵，想不到当事人竟然还蒙在鼓里，恋爱果然影响智商，真是太可怕了。
“搞笑，他们今天才知道我渣吗？”
冯薪朵不爽地翻了个白眼。 当初就是因为怕麻烦她给自己立三条规矩，不碰处，不插足，不谈恋爱。现在她金盆洗手想正经谈恋爱却遇到个碰瓷儿的，这算什么，报应吗？
“什么年代了还搞以死相逼这套，想死怎么不跳楼？”
“作呗。她这么一闹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你身上，你和陆老师的事儿怕是要兜不住。”
冯薪朵从来不惹事，以她的家庭背景更是不怕事。万丽娜担心的是陆婷，老师一旦扯上学生殉情自杀这种负面的新闻怕是一辈子洗不白，以冯薪朵的聪明才智恐怕这次很难全身而退。
“她敢！”冯薪朵脸一横，眼底的刀子闪过一抹寒光。“白纱纱敢找陆婷的麻烦，我看她是真的不想活了。”
“冯薪朵，”万丽娜认识她这么多年，第一次见她眼里冒出的怒火带着恨意。“对付白纱纱之前先想想陆婷的处境，她还不是你们老冯家人，出事了可没人保她。”
万丽娜一脸着急的样子，倒像她女朋友出事了似的。
冯薪朵笑着敲了下她的头，“这还用你说。”
白纱纱的母亲来了，看到白纱纱手腕的伤哭天抢要找害女儿自杀的混蛋算帐，然而听到那个混蛋是市长的女儿后，整间医务室陷入一片死寂。
消息传播的速度远超校方预期，中午放学时已经有媒体堵在校门口，校长不得不下令暂时封校。医务室里校长，家长，教导主任，班主任，以及二年级的老师站在白纱纱的床边，所有人都想知道她为什么要割腕。陆婷也想知道，白纱纱为什么要为冯薪朵割腕？
“请你们都出去，我想一个人静静…”
白纱纱的情绪逐渐稳定，对旁人的追问却始终拒绝回答，在场的人谁也没有办法只好暂时退出医务室。陆婷走在后面，突然听到有人叫她。
“陆婷，陆老师可以留下。”
老马关门前委以重任地拍了拍陆婷的肩，即使她和等在外面的这群人一样，根本不知道陆婷跟这件事到底有什么关系。
“纱纱，医务室条件有限，你伤得不轻应该去医院。”陆婷局促地坐到床边的椅子上。她对白纱纱不了解，能说的话无非就是劝慰。
“我自己动得刀，伤得轻不轻心里有数。”白纱纱坐起来靠着墙转过头，红肿的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陆婷，“陆老师和冯薪朵很熟吧，经常看到她和你在一起。”
“她是我的课代表，我们课下接触的时间自然多一点。”陆婷表情镇定的回答道。
“那你了解她吗？”白纱纱连续哭了几个小时，眼睛像颗烧红的碳泛着诡异的火星。“她跟你提起过我吗，说过自己最近在和什么人交往吗，她都跟你说过什么？告诉我，陆老师，把她说过的话都告诉我，我想知道为什么！”
“嘶…”白纱纱激动地抓住陆婷的手臂，一个身材比她瘦弱的小姑娘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掐得她忍不住喊疼。
“对不起…”白纱纱松开手呢喃道。
“没关系。”陆婷揉了揉手臂上的红痕，觉得自己才应该说对不起。“感情本来就是有合有分，不是爱上一个人都能和她走到最后。她不爱你，你们分手也是好事。”
“分手？”白纱纱摇头嗤笑起来，“她一声不吭把我拉黑，换了电话还屏蔽我，我找她当面质问，不仅没有得到任何解释还被她威胁警告，以后再敢找她或是联系她第二天就会被学校开除。你管这叫分手？她分明是拿我当一次性纸巾，用过一次恨不得马上扔掉的垃圾。”
白纱纱阴郁的抱怨让陆婷想起这个耳熟的声音到底在哪听过。那时的冯薪朵刚和她发生关系又跑去撩别的女孩，胆子大到敢在教学楼的天台欢爱。而白纱纱就是那个陪冯薪朵放纵的女孩，被抛弃是因为冯薪朵爱上了她。
当当当！有人在敲医务室的门，似乎是老马在提醒她该出去了。
“你好好休息，不要想太多。”
陆婷起身，手突然被一阵冰凉的东西抓住，是白纱纱的手，冷得像太平间里爬出来的死人。
“陆老师这么说，我倒想起一件事。”白纱纱惨白的脸上裂出一个阴森森的笑，看着陆婷说，“冯薪朵抛弃我的同时，正是她和陆老师您变亲密的时候吧。”